来源：检察日报 发布时间;2013-01-04 作者：范跃红 钟法
我国法律明确规定，没有相关机构的证明，严禁邮寄或携带象牙及其制品进出境。然而，总有一些不法之徒，为利益驱使，铤而走险。日前，浙江省高级法院对一起走私进口象牙大案作出二审裁定，维持此前的一审判决，以走私珍贵动物制品罪判处洪子渊等10名被告人十五年至六年半不等的有期徒刑，并处50万元至2万元不等的罚金。据悉，此案涉及走私进口象牙315公斤，案值1300多万元。
进口邮包中的奇怪“笔筒”牵出走私象牙大案
2011年5月10日，杭州海关驻邮局办事处关员在对一批进口特快邮包进行查验时，注意到4个寄自日本的邮包。这4个申报品名均为“笔筒”的邮包从日本同一个地址寄出，收件人、收件地址各不相同，却都在杭州，十分可疑。
查验关员当即对这4个邮包进行X光机检查。机检图像显示4个邮包内均为翠绿色圆筒状物体，这引起了查验关员更多的疑虑。从形状看，圆筒与所申报的“笔筒”较为一致，然而翠绿色表明该物品的密度很大，绝非普通材质。
打开邮包，海关关员看到了这批奇怪的“笔筒”，横截面上涂抹了颜料，仔细闻还有一股腥臭味。查验关员小心除去颜料后，“笔筒”横截面显出了象牙独有的纹路。经相关部门鉴定，这批乔装打扮的“笔筒”实际上是非洲象象牙，共12段，重11.59公斤。
线索很快移交到了杭州海关缉私部门。海关侦查关员检查发现，这批象牙都是未加工的原牙切段，且每一段象牙上都有编号，这与海关以往从邮包中查到的象牙多为个人收藏工艺品的情形截然不同。种种迹象表明，这批象牙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走私、贩卖象牙网络。杭州海关立即抽调精兵强将，成立专案组。很快，主犯洪子渊及其同伙在杭州、合肥等地先后落网。
同时，专案组的6个“象牙追缴”特别行动小组先后赴广东、福建、重庆、吉林、辽宁、北京、江苏等十多个省市，行程数万公里，对20多个象牙买家逐一调查，追回了一大批走私进口象牙。
2012年5月18日，浙江省杭州市检察院以涉嫌走私珍贵动物制品罪对洪子渊等10名被告人提起公诉。同年6月6日和7月18日，杭州市中级法院两次公开开庭审理了此案，并于同年7月23日，作出一审判决，以走私珍贵动物制品罪判处洪子渊有期徒刑十五年，并处罚金50万元，同案的莫奇等9人也分别犯同罪被判处十五年至六年半不等的有期徒刑。洪子渊等人不服，提出上诉，浙江省高级法院经审理后，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至此，这起走私象牙大案在2012年岁末画上了句号。
绘画研究生为“生财”剑走偏锋
导演这一大案的一号人物洪子渊是中国美术学院绘画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1984年出生，安徽省马鞍山市人。2011年2月，喜欢古玩的洪子渊结识了在杭州做古玩生意的湖北人付丹，两人看到国内收藏品市场尤其是象牙收藏日益红火，琢磨出了一条“从境外走私象牙到国内倒卖牟利”的“生财之道”。洪子渊和付丹合谋商定共同出资从日本走私象牙至国内出售牟利。两人商议，洪子渊负责选定象牙，付丹负责支付货款、收取货物，并利用两人各自渠道在国内销售。之后，洪子渊通过互联网联系国内从事日本网络代购的江苏无锡人莫奇，商定由莫奇出面，利用莫奇在日本的关系购买象牙并利用邮政邮寄等方式走私进境，莫奇等人从中获取10%左右的代购费用。
得知付丹的合伙人身份后，莫奇通过淘宝网与付丹就购买和付款等细节问题进行磋商。2011年2月27日至3月20日期间，三被告人按照事先约定，由洪子渊在雅虎日本拍卖网选定象牙、约定买价上限等并告知莫奇，将选定象牙的网络链接发送给莫奇，莫奇将相关信息反馈至他的日本朋友，由日本朋友提供日本国内账号进行竞拍，并采用伪报品名等方式从日本通过邮政快递直接将竞拍所得象牙发送到洪子渊、付丹商定的收货地址，由洪子渊、付丹分别在国内出售，付丹将货款通过支付宝支付给莫奇，由莫奇安排对外结算。其间，莫奇应洪子渊要求，制作涵盖拍卖时间、重量、价格、费率、运费等细节的清单，用于和洪子渊、付丹对账及结算。不到一个月，洪子渊等3人共同通过他人在日本拍卖成交象牙14笔，走私进境14.5公斤象牙。
由于利益纠纷，2011年3月20日之后，洪子渊不再与付丹合作，转而向在杭州某房产公司总经理助理杨青军提议共同从日本走私象牙入境牟利。杨青军在明知象牙系违禁品不能进口的情况下，为获取非法利益仍然同意了洪子渊的提议。由洪子渊选定象牙、支付货款及销售，由杨青军出资10万元，同时提供收件地址、收取邮件交给洪子渊及支付部分货款。两人依旧通过莫奇等人，采用境外网络竞拍以及直接贸易的方式，共同走私象牙入境。至案发前，这3个人共同通过他人在日本成交象牙100余笔，走私进境象牙300余公斤(其中直接贸易方式走私进境的象牙为172公斤，通过网络竞拍的方式走私进境的象牙为128公斤)。
由于走私进境的象牙集中地址收件会增加被查获的风险，洪子渊积极寻找其他收件地址用以接收邮件。2011年4月底，洪子渊找到了他的高中同学、在安徽省合肥市公安局当特警的尹攀，请他为自己提供虚假的收件地址和虚构的收件人姓名。尹攀明知洪子渊从事的是违法行为，却碍于同学情面和利益驱动，答应了洪的请求，还将自己无业在家的女友周倩羽也一同拉下水。
经法院审理查明，截至2011年5月7日，尹攀、周倩羽接收到了3个邮件。5月7日，洪子渊亲自前往安徽合肥尹攀、周倩羽住处拿取邮件，并当场打开邮件取出象牙。此后至同年5月14日，尹攀、周倩羽又接收了7个邮件，将4个邮件内的象牙快递给了洪子渊，其余3个邮件，两人藏在自己住处。尹攀将少部分象牙赠与他人，大部分被他处理掉了。2011年9月1日，海关侦查人员只从尹攀的一个朋友处查获非洲象象牙碎片不到一公斤。
众多买家心存侥幸因利触法
为出售走私进境的象牙，洪子渊于2011年2月开始先后在“上海文玩论坛”和“盛世收藏网”等专业网站上发布象牙出售信息，并留下自己的QQ号及手机号以便交易联络。
消息一发布，不少人就上钩。2011年4月5日至5月10日，在广东省中山市做生意的重庆人徐中文明知象牙是从日本走私进境的情况下，仍然向洪子渊购买象牙共计120余公斤。洪子渊使用快递发送象牙，徐中文向洪子渊工行账户汇款63万元。徐中文收到购买的象牙后，大部分销售牟利。
2011年4月，河北省秦皇岛市做收藏生意的刘杰在“盛世收藏网”发现洪子渊发布的出售象牙信息，便主动通过QQ号、手机联系洪子渊，商定买卖象牙事宜。2011年4月13日至5月9日期间，刘杰向洪子渊购买象牙近55公斤。其间，刘杰得知洪子渊的“操作路线”后，也通过他人在雅虎日本拍卖网购买象牙并使用邮政快递发送到自己指定的收件地址。同年6月3日、6月4日，秦皇岛海关在快递给刘杰的2个邮件中查获从日本走私进境的非洲象或亚洲象象牙碎片。
同样主动联系洪子渊的大买家还有天津市建工集团总承包第五分公司的会计高昆，他花了11万元买了14.5公斤象牙，结果被判刑十年半。精于算计的他在拿到判决书后自嘲:这笔生意实在太不划算。
除了这几个大买家外，还有众多的小买家，因数额不大，没有被追究法律责任。
洪子渊最初的合作者付丹，自从被洪子渊“抛弃”后，决定效仿其做法。2011年6月，他在雅虎日本拍卖网选定象牙后通过他人使用日本国内账号进行竞拍，后将拍得的象牙通过邮政快递从日本邮寄到付丹特地租赁用于签收象牙包裹的地址，同时虚构收件人姓名，随后用于国内贩卖，通过“支付宝”交付货款。经法院审理认定，截至2011年8月，付丹通过他人多次在日本成交象牙，实际单独走私进境象牙3公斤。
事实上，无论是主谋洪子渊，还是他的几名同伙，都明确知道走私象牙属于违法行为。然而利令智昏，他们最终走上犯罪道路。“他们大多知道自己购买的象牙来路不正，也知道非洲象属于濒危动物受到法律保护，但心存侥幸，认为只是买点象牙应该不会有事。”参与侦办此案的海关缉私关员感慨地说。